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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人集社X東西社

長大的那一天

文/林人中

 飛人《長大的那一天》劇照 (5)  

「孩子需要什麼樣的戲」,這是一個哲學問題、教育問題或是市場問題?

 

據說開始是這樣,女兒問媽媽,「我從哪裡來」及其之類。但你知道,就像一種多數同意的假設,一旦開始試著回應就沒完沒了。你的生活你的世界觀你的語言系統就要這樣輸送給他,並即將前置性地影響他要變成什麼樣子並如何「長成」那個樣子。這種無論如何都得發展下去的成長史劇情,藝術家媽媽用創作回答(同時也為了問答自己),然後有了此系列首部曲《初生》,她說,「每一個小孩都是自己選擇要出來的」。因此我原本期待著像這樣詩意又哲學感的辯證脈絡(更可能是黑暗而沈重的)延展到二部曲《長大的那一天》,結果出乎意料。有所繼承的無外乎其劇場風格,關於扣問應答的構成與尺度拿捏,則流動於「長大」如何論述之兩難(或多難)之間:「當下」或「在過程中」的事物與狀態怎麼談、如何有意識地避免說教(提供單一認同框架與答案)、不提供「長大就是…」的說法那要提供什麼、作為一個給大人小孩看的戲,其劇場語法的「藝術性」要怎麼讓兩者都買單等等。《長》劇因此其問題意識,不是「長大是什麼/為什麼」,而是「如何」告訴你長大是什麼/為什麼。

 

這也許某程度,表白了「生」與「死」作為「瞬間」對比「長大」作為「過程」,或說「歷史」對比「當下」。回到表演現場,故事還是說了,而且按著慣常童話邏輯開場。坦白說,一邊看著那遊走於縫隙的過程令人提心跳膽,最後鬆了一口氣。譬如說,故事只「說」了一半,另一半則交給「劇場表現」:現場音樂情境、光影偶敘事。這兩件事是創作者自身的優勢條件,而操影者與樂手的「在場」設定,相當程度立體化亦解套了在此空間中「觀眾與舞台上的」單一相對位置,便就較不易落入「(小朋友們,)我來演場戲給你看」這種關係。一旦成了這種關係,「大人」意識毫無疑問地發言並且多數同意它取得該權力,對我來說就是一種萬劫不復,而那無趣感也許也是我對「那種兒童劇」反感的原因之一。所以這到底是一種市場問題嗎?家長買什麼單,劇團作什麼戲,你情我願皆大歡喜。或者,對一個孩子說:「你是誰,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,最後想走去哪裡?」

 

《長》劇的媽媽當然還是告訴了你長大是什麼,「大人」說不告訴你是騙人的,差別只是,那是不是真的,以及他會不會告訴你大家認為的真的其實是假的。此外,《長》劇多了一份寬容因此令人自在,我想這就是「創作者是不是為人父母」的差異了。另外,或多或少都抱著異國情調想像與觀看周蓉詩與她的女兒。心想「像這種歐美派的,一定很幸福,不像我們台灣這種教育」。是吧,你一定閃過這種念頭。畢竟文化差異總是詩,吃西餐「長大」的最幸福了。其實最大的問題才是這種羨慕與忌妒。也必須搞清楚「長大」本身是件很「政治」的事情,然後我們才有開始擁有穿透「長大」的可能性。

 

據說明年初第三部終曲是「離別」。我想像,其實也可以有第四部,「重生」。


原文來自林人中Facebook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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